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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访手艺
即将消逝的磨剪子戗菜刀手艺,悠扬的吆喝声中是否藏着你的记忆?
导语:
导:纪录片《我在故宫修文物》中,负责钟表文物修复的王津师傅,精湛的技艺让人叹服,他对手艺的虔诚也深深打动了观众。
△在故宫修文物的钟表匠人王津师傅
宫墙外的世界,车水马龙,瞬息万变,宫墙内,时光却如同故宫里缓慢生长的杏树,寸寸光阴流转,年年枝繁叶茂。你看不见时间的变换,但是它却一点一点的延展,从古代到现代,一脉相连。沉浸在自己世界的手艺人,仿佛拥有着和我们不同的另一个时空,他们和我们偶有交集,但更多的是徜徉在自己时空里。17世纪,意大利传教士利玛窦将一大一小两面洋钟献给明朝万历皇帝,此后,故宫开始有了最早的钟表匠人。所以一开始的钟表手艺人,都是为皇家服务的。哪怕以后在民间普及开来,也拥有较高的社会地位。毕竟,一块手表往往价值不菲,也正因为如此,表成了现代生活中,少数坏了还愿意修一修再用的物件之一。一块表包含一百甚至二百多个零件,最小的,甚至用放大镜都看不清楚,修表的匠人需要对每块“病了”的手表“望闻问诊,对症下药”。一直以来,修表匠人都是一个受人尊敬的行业。在临沂,也有一位修表匠人,他13岁开始学手艺,25岁的时候开店修表,以此为生。到现在,整整57年过去了,老师傅还在修表,他就是现年82岁的庄玉恩老师傅。
△修表匠人庄玉恩师傅
老师傅是在战乱时期跟着家人来到临沂城的,又经历自然灾害,各种运动,经历了沧桑,又化成了淡然和智慧,沉淀在心里。老师傅这一辈子创了一次业,一坚持就是半个多世纪。现在的老师傅仍然耳聪目明,思维敏捷,走路带风,每天都坚持自己开电动小车到店里,指导徒弟,把关技术。遇到“疑难杂症”的表,更是亲自上手。需要借助放大镜才能看见的微小零件,老师傅屏息静气,用小镊子夹起来,丝毫不抖。老师傅说:“三四十岁正是学习、创业的好时候哩,这个时候,记忆力好,精力也强。”我一开始对此很不解,三十岁、四十岁不是都中年了吗?可是转念一想,对于一个82岁高龄却仍然还在钻研修表,还在自己想办法制作零件、设计工具的老人来说,三四十岁可不正是年富力强的大姑娘小伙子,可不就是职业生涯最完美的开端。大家眼中的中年人,在老人家眼里,年轻着呢。在以前,开一家钟表店,是有较高门槛的,首先就必须得通过考试,技术水平达到行业标准才能开店。改革开放后,临沂市共举办了四届职业考试,主考官都是庄玉恩老师傅,同时他也是出题人。庄师傅说,修表的过程需要平心静气,全神贯注于方寸之间,手眼灵活。同时还要动脑思考,对各个精密零件之间的组合观察判断,这个过程,既是在修表,也是在修行,做这行久了,再暴躁的脾气也会变得平和。在没有车床、量具、精密工具的情况下,只凭借人眼人手和简单的少数工具,修表匠人居然能钻头发粗细的的钻孔,能挫制极小的齿轮,能修整微细的摆油丝,让人叹服。目前庄玉恩老人还没有退休的打算。虽然店里有一手带出来的徒弟,而且最年长的徒弟做这行也有40年了,经验丰富,但老师傅仍然每天都到店里。把一块不动的表变成“哗哗跑”的表,是老师傅的乐趣所在。
部分工具:
修表部导语分工具:△庄师傅自己设计的压盖机,用于安装表的后盖
△放大镜,戴在一只眼睛上
△压盖机,用于安装表的后盖
△开表后盖工具,从左到右,依次为:
1.2.5多功能开盖工具;
3.国产标如大上海钻石、宝石花手表专用;
4劳力士专用
△镊子、刀片、小钳子、小锤子这些工具都是日常需要用到的
△防尘盖,拆开的表芯零件需要放在防尘盖里,修好的表芯也需要在这里跑几天检验
庄玉恩师傅口述:庄玉恩师傅口述:
我是在战乱时期,跟着家里人来到临沂的,我们姊妹六个,跟着父母,从莒南老家,整整走了7天,才走到临沂城。那是年,孟良崮战役正在打。我最小的妹妹那时候才7个月,我是家里第二个小孩,那一年我13岁。在这之前,我母亲曾经资助过的一个远房舅舅,担任了莒县一个小领导。我上面有一个大姐,男孩中我是最大的,舅舅想拉扯我们家,他把我带到了莒县,帮我找些门路。一开医院工作,我去了一看,那些纱布、绷带都晒在那里,血红血红的,那些受伤的战士,疼的不住歇的喊,我害怕,说什么也不去了。于是,舅舅就把我介绍到一位修表的老匠人那里,学着怎么修手表,我学了一年半,基本上弄清了门路,新中国成立了,我就又回去上学了。那时候学校就在兰山路西边的天主教堂,后来我考上了高小,再后来全国扫盲,办职工夜校,从四个学校中选一个代课老师,我成绩好,就被选上了。夜校教的都是干建筑的,叫地区建筑公司,也就是现在的天元。这些人白天干建筑,晚上吃完晚饭,来上夜校,上一节课,一个小时。于是,我白天上学,晚上去当老师,我才十四五岁,他们都叫我小老师,我两个胳膊一边夹着一个包袱,分别装着备课本和学生的作业,提着一嘟喽煤油灯,那个煤油灯,都是黑陶烧的,很好看,现在要是有一个,也成古董了。后来又开了早上班,一节课45分钟,专门教从商的这些老板和店员。当然那时候不叫老板。你像照相馆呀,副食店呀,东关酱园,还有福合祥,瑞来祥,这两家是老临沂城最有名的百货商店。那个班的班长我还记得,是日夜照相馆的老板。这些人六七点钟来上课,上完了课才能去开门上班。我当了这个兼职老师,就挣钱了,一节课一个工分,折合两毛三分三厘七,两毛钱能下一顿馆子,吃两大碗素面条都花不完,那个面叫手甩面,和现在年轻人喜欢吃的海底捞甩面有点像,满满一大碗,放上调料酱醋盐,又劲道又实落。还能买十个大包子,8个肉的2个素的,我一顿都吃不了。后来我被推荐到临沂师范上函授,学习汉语,毕业后我就正式参加工作,成了全职的老师。我姥爷家是当地的大户人家,被划为地主,因为这个原因,我离开了教师队伍。用现在的说法就是失业了。后来街工所,现在叫居委会,知道我学过修表,找到我,说咱成立个钟表店吧,于是年3月份,就在政治街,也就是现在的兰山路,成立了钟表组,当时还不叫煤山钟表店,叫政治街钟表福利组。兰山路上还有老新华书店,一共也就我们这两三家店铺。
不管遇到多宽的河,都要想办法趟过去钟表组成立后,我就正式开店修表了,我13岁开始跟着师傅学过一年半的修表,基本原理懂了。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开始干这行以后,我就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钟表上。修好了一块表,亲眼看着死表在我手里变活了,听着那个表跑的哗哗的,我心里那个美呀,别提了。要是修不好这块表,心里就烦,饭都吃不下,觉也睡不好,那时候我回家吃饭,我母亲看我乌黑着脸,就知道表没修好,她跟我说话我都不搭腔。其实是她给我说话,我根本听不见,我脑子里就不住歇,一直在想到底问题出在哪,该怎么修。六七十年代的表,像钟表很多就是烟台钟表厂生产的。修起来难度不大。主要是手表,基本上都是外国生产的,民国、抗战时期的留下来的老表,传下来的。以前都是大户人家才有,后来流落出来,零件缺,工具差,条件也艰苦,修理起来难度很大。那时候我认识一个技术了得的师傅,我遇到困难就去请教他,边修理边琢磨学习。那会儿没有替换的零件,都是自己做,不会自己做零件,拆开表换上现成的,那不叫会修表。不过现在的手表越来越复杂,有些零件得用放大镜才能看清,这种就没办法自己做了。很多零件我现在还都是自己做。
△这个突出来的零件就是庄师傅自己做的
他说这是最简单的零件
我当时给自己提了一个要求,我自己做的件,得能用、耐用,还得精细。做不到这三点,我花费再大的功夫做的,不能收钱。我做一个件就收一个件的钱,不计较花了多少功夫。手表是个精密的仪器,要想修好一块表,光是心灵手巧是不够的,还得懂其中的原理,了解表的构造,加上技巧和创意,`,那时候社会上羡慕的行业一个是中医,还有西医,医生嘛,这是救命的行业。再有就是修表匠,当然还有其他社会地位高的行业,都是有技术难度,或者对社会有贡献的,不像现在,年轻人都羡慕明星。我这辈子就光干这一行,到今天干了56年半了,中间不知道卡倒多少次,卡倒了就爬起来,遇到什么坎坷都得挺过去,不管多宽的江海河流,都得想办法趟过去。一个人从出生到成人,再到成材,得经过多少磨难呀,特别是创业,既然要选好了,自己看准了,多大的困难都得坚持下去。要是这山望着那山高,干不了几天又看着旁的行业好,再去干旁的,用不了几次,人的精力就磨光了。运动的时候,我这个店被封了三次,最长的一次一年多不让开门,最短的也得半年。
不能开店的时候,我就去打零工,一天挣八毛钱,急是肯定急的,不过急也没办法。
要坐得住才能修好一块表改革开放后,政策放开了,买手表的也多了,修表这一行发展的很快,之前整个临沂最多也就5家修表店,后来到了70多家。开修表店得通过考试,考试过了才能开店,才能拿到营业执照,咱临沂一共办过四次资格考试,让我当主考官,题也是我出的。想要学修表,至少要了解原理构造,对每个件的功能都得了如指掌,这是最基本的,当然,还有其他要求,都得符合,不然会点皮毛就去开店,好表给人家修坏了,不是坑人嘛。干这行得静下心来,得有恒心也得有耐心。一坐就是一整天,太墨迹人也太栓人了,挣钱还少,要是不喜欢,也干不下去。我要是打开了一块表,谁给我说话都不管,有顾客来看我在那里修表,跟我打招呼,我不搭腔,人说你怎不理人的,其实是我干活不能分心。就是市委书记来了,我都不能起来说话。真有急事,也得等我把零件挨着放进去,盖好防尘罩,这我才能起来。我修过最好的一块表是在文革时期,是77钻的。一般的表都是25钻的。这里的钻不是嵌在外面的钻石,是表的轴眼,一个钻就代表的一个轴眼。钻数越多,表芯的耐磨性就越高,这块表就越精细。具体什么牌子我忘了,反正是外国的,现在劳力士也修的不少,江诗丹顿也修,不过那么精细的表再也没见过了。年的时候,一个顾客带过来一块表,说话支支吾吾的,牌子我也忘了,是块瑞士表。我拆开一看,就是摆油丝(摆轮游丝)的问题,我给弄好了收了5块钱,他当时都不相信,这才给我说实话,在别的地方,人家要块钱。这不是胡闹嘛。件坏了能修就得坚持修,实在不能修了再换,比方说表上不上弦,有可能是发条断了,也有可能就是打滑了、滑丝了,明明是打滑了非给客户说是断了,这样就不行,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人家都说我老庄技术硬(嘿嘿),干活实在。口碑相传,比上广播电台效果还好。我一共带过二三十个徒弟,不过也有中途不干的,前两天还有一个徒弟说还想拾起来,年龄大了,快六十了,手和眼都不像年轻时候那么灵活了,又撂下这么长时间,再想拾起来就得从头再开始练。三四十岁是学手艺、创业最好的年纪,这个时候,精力好,脑子也好。五六十再创业,也不是不行,精力就跟不上了。干活的时候,大气都不能喘,喘气大了,把零件吹跑了,那就麻烦了,真有吹跑的时候,就只能慢慢找,找好几天不睡觉也得找着。要是感冒了,不能咳嗽,也不能打阿嚏,憋着,到旁边咳嗽完了,打阿嚏完了再转过头干活。手肯定不能贺斯(方言,抖的意思)。一坐就是一天,脑子里就光想这一件事,都开玩笑,说跟修表跟修仙是的。我脾气急,性子直,但我干活的时候,比谁都老实,性子都改了,一块表干不完不想起来。干这一行的,年龄比我大也有,光咱临沂,我知道的就两个90多的,现在退休了。我自己还没有退休的打算,这个就是我的乐趣,我不喜欢也不可能干怎长时间。修好一块表,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一派等我看不清了,干不动了,到时候再寻思退休的事。
THE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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