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李小墨很多人知道《风声》，是从周迅、李冰冰主演的电影。电影名声大噪，上映十一年依然经典。但要论叙事结构的精巧以及智斗的精彩和复杂程度，原著小说绝对更甚一筹。因为电影只拍了《风声》的三分之一，而且对很多剧情进行了“魔改”，说得更准确一点，电影是原著的降维式改编。《风声》电影《风声》原著这部小说如果用一句话概括，就是谍战版的密室狼人杀。汪伪政权情报部门5名身居要职的军官，睡梦中被叫醒，连夜被带到西湖边一个因为发生过灭门惨案而闲置的、阴气森森的别墅裘庄。名为公干，实际上是软禁和监控。原来前一天他们收到一份密电，内容是：一个代号老K的共党头子，作为周恩来的特使从西安出发到杭州，将在四天后在杭州凤凰山文轩阁客栈秘密召集在浙各共党组织头目开会，布置策反的联合行动。这个会议的级别很高，非同小可。可是当天日本和汪伪特务就截获到这样一份情报：“速告老虎，特使行踪败露，取消群英会！老鬼。即日。”这么重要的情报居然转眼就泄露出去了！也就是说，在情报部门有共党的卧底。而经手密电的，除了上司张司令，只有吴金李顾白五人，所以内鬼的怀疑范围被圈定在这五个人里。官衔最高的吴志国是个军人，本来是剿匪大队长，刚刚官升两级，当上参谋部部长。金生火是军事机要处处长，业务生疏，但资历老，是个八面玲珑，谁也不得罪的主。军机处译电科科长李宁玉，业务一流，但脾气古怪、较真，跟同事也不留情面，平时独来独往，不好相处。顾晓梦则是她手底下的科员，年轻貌美，父亲是富商，给汪精卫捐过飞机，是个名流，所以作为后台很硬的富家千金，顾晓梦娇纵任性又泼辣。白小年是张司令的侍从官，秘书，虽然官级不高，但有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二号首长的意思。所以这波人被分为三个阵营：老鬼的目标是在被软禁和严密监控的情况下，在四天内把情报送出去，阻止会议的召开。日特和汪伪特务的目标有三个：四天内不让情报外泄、找出老鬼、用老鬼钓同党，顺藤摸瓜捣毁共党的情报组织。其它涉事人员的目标是自证清白，因为甩不掉嫌疑，稍不留神就当了替死鬼了。三方为了各自的目的，在四天时间里斗智斗勇。这部小说读起来让人欲罢不能，除了设定非常刺激、有张力，还因为情节推进非常快。日特使出的第一招叫“狗咬狗”，让每个人匿名检举自己的怀疑对象，不检举也至少要说出一个可疑的人选，目的是让五人互相攀咬，找出可疑之处。马上就浮出第一个有嫌疑的人：李宁玉。李宁玉声称吴志国曾经进她办公室向她打听电文内容，想知道是否和人事任命有关，她觉得反正到时候剿匪总要吴志国参与，他迟早会知道，就告诉了他。而吴志国坚称自己并未打听，也没听李宁玉说过密电内容，因此他指控李宁玉是在诬陷自己，她这么做说明她就是内鬼。而李宁玉则表示，吴志国打听密电违规，而且关心的有是敏感的人事任命问题，当着上司的面承认很丢脸，不承认可以理解。双方都没办法证明对方在撒谎。到底谁说的是真话，谁说的是假话呢？期间又浮现出第二个有嫌疑的人：顾晓梦。她装病不吃饭，趁着监视的人出门，就去找哨兵套近乎，又是撒娇又是撒泼，又是拿权势压人又是许诺好处，叫哨兵打电话让一个姓简的男人来找自己。老鬼肯定急着和外面取得联系，顾晓梦和简先生就都有了嫌疑。可是给简先生设套，监视简先生却没有进展。可是如果顾晓梦是老鬼，她故意口无遮拦，骄纵任性，装出一副后台硬，谁都不怕的样子，那也太狡猾了。日特使出的第二招叫“鸿门宴”，故意让大家喝酒，喝醉了酒后吐真言，露出老鬼的尾巴。这招本来是对付顾晓梦的，因为她喜欢喝酒。可是李宁玉又模糊了视线。在宴席上，李宁玉拒绝喝酒，吴志国向李宁玉发难，要求她重新复述一遍当时他进办公室向她打听情报的事，如果有出入就说明是撒谎。还质疑李宁玉不喝酒是怕露出尾巴，在冲突中，一向镇定的李宁玉竟然向吴志国泼酒。鸿门宴给搅黄了，酒后吐真言的策略没奏效，但李宁玉的嫌疑又增加了一分。但还是没有确定性的证据。日特使出的第三招叫“验笔迹”。老鬼的情报写在一张字条里，那一比对笔迹，那真正的老鬼，不就露出马脚了？他们煞费口心地让五个人写口授平安信给家里，然后不着痕迹地把情报涉及的“字词”混进去，打消老鬼的戒备心。结果一验，吴志国的字迹竟然和老鬼的情报一模一样。吴志国就是老鬼！事情似乎尘埃落定了。可是吴志国受遍酷刑，依然在喊冤，他死死咬着李宁玉不放。老鬼真的是吴志国吗？日特头子肥原让吴志国枪毙已经被抓获的共党分子“老汉”，没想到吴志国想都不想，就把对方三枪爆头了。杀死同志能眼睛眨都不眨一下？他到底是“大义灭亲”还是被冤枉的呢？肥原对吴志国的怀疑动摇了。日特又使出了第四招“诈死”，佯称吴志国自杀，以死明志，以死指控李宁玉。嫌疑似乎又被踢回李宁玉那里。后面还有“假营救”，假扮同党来营救，试图引出老鬼，还有“钓鱼”，锁定了老鬼的下线老鳖却不抓他，放风营造老鬼很安全的假象，然后故意制造机会让老鳖靠近老鬼。一招接着一招，每次肥原都信心满满，以为很快就会水落石出，谁知一次又一次的试探之后，老鬼是谁反而变得迷雾重重。最后甚至连负责给五人训话的上司张司令都成了怀疑对象。这是敌人的视角。换到老鬼的视角：四天后会议就要召开，如果群英会被敌人一锅端，损失不可估量。敌人的铡刀已经准备好，就等着没有察觉到危险的同志们把头伸进去。而她自己困在裘庄里，内无帮手，外无接应，随时可能命丧敌手。时间分秒流逝似在催命，周遭虎狼环视。同事的攀咬，特务的严密监控，布满陷阱的密集试探，只要稍有差池就是万丈深渊。怎么办？最重要的是，怎么把性命攸关的情报送出去？她一边心急如焚地想把情报送出去，一边还要镇定地应对同事的指控和敌人的试探。吴志国当然不是老鬼，他是老鬼提前安排好的替死鬼。老鬼是李宁玉。当她听到上司询问她有谁知道情报内容时，她敏感到察觉到了异常，她立刻意识到必须把吴志国卷进这件事情里来。吴志国是个货真价实的汉奸，她早就想除掉他，所以刻意练习吴志国的字体，平时情报传送全部使用的是吴志国的笔迹，想找机会栽赃给吴志国。她谎称自己告知过吴志国密电内容，就是为了用上这招后手。她不怕牺牲，她的目标从来不是保护自己的安全，她是必须努力洗脱嫌疑，给自己争取时间，才有机会把情报送出去。怎么把情报送出去呢？太难了！她面临的是极端的绝境和极端的孤独！可是她却硬生生地凭着自己坚韧的心志和智慧辟出一条路来。她想到的办法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佯装以死明志，留下三封遗书申诉冤屈，然后留下一幅画着小草和大树的画给自己的孩子。敌人找遍了所有可疑的地方，怎么都没想到她竟然用小草的长短表示摩斯电码，把情报藏在了画里。最后靠着这幅画传递了情报。那天晚上日特和汪伪特务冲到会议地点却扑了个空，连共党的一根毛都没有摸到。真的是靠小草传递的情报吗？如果敌人不把尸体和遗物按时送出裘庄怎么办？毕竟魔鬼视人命如草芥，何况当时更重要的事情是找老鬼和抓同党，李宁玉并没有完全洗头嫌疑，扣住尸体和遗物是更保险的做法。藏情报于小草，敌人都是资深的特务，会看不出来吗？如果敌人看不出，同志一样可能看不出，怎么办呢？当你以为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新的疑点又来了。到底老鬼是如何瞒天过海呢？这后面的反转实在精巧，我不忍心因为剧透，剥夺大家的阅读乐趣，请自己亲自去解开谜底吧。只是读到最后，对于老鬼，除了叹服于她的心智，读到最后，你会忍不住打心眼里地敬重她。当她困在裘庄里的时候，是多么绝望和孤独啊。这时候放弃是最简单的，可是在这样的至暗时刻，她竟然化不可能为可能，置之死地而后生，把情报送出了裘庄。在《风声》故事发生的年代，我们的国家和民族也正处在至暗时刻，被困在一个广义的裘庄里，好像光明的未来永远不会到来。我们的国家和民族就是靠着无数像老鬼一样的志士在极其有限的条件下，用坚韧的意志去奋斗，一寸一寸地爬，一步一步地走，一点一点地赢，才有了我们的今天。电影《风声》结尾在和平年代的我们，很幸运地不用面对魔鬼和铡刀。可是人生多艰，我们也会有自己的至暗时刻，人生注定孤独，我们也有自己的裘庄要突围。有时候人生走着走着，就会走进看起来很绝望的处境，比如长期失业、比如负债破产，比如被霸凌，我们会和他人发生冲突，会被恶人倾轧，会被朋友背叛，会被风险扼住喉咙，要承受不可挽回的失去，要面对泰山压顶一样的失败，生活好像头也不回地背叛了我们，我们看不到一丝希望。这是属于每个人的裘庄。但是只要你不屈服，永远会有转机。经历过大孤独、大绝望的人，突破了低谷和绝境的人，往往更坚韧，更智慧。经历过大孤独、大绝望的人，会懂得《风声》给你的大坚韧和大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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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电影《风声》带来的震撼，除了情节紧凑、悬念迭生，还有那视死如归的勇气，都让人动容。但电影只拍出了原著的三分之一，且对一些情节做出了改动，原著带来的真切感受，想必更透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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