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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影展编前语]
看了前两期,有朋友说当年的谢老师简直是个大款嘛,一个人在路上会买只甲鱼吃吃,好吧,不要怀旧了好吧,天天开水冷饭怎么骑得动呢。我的兴趣点不是他骑车,骑车比他远比他猛比他专业得多了去了,但他们好多是为骑而骑(那也是极棒的!),但你说他之骑车,意在龟公,也显然不是,关键是把所见所闻能颇为节制地记录下来,这才是价值所在。我知道谢老师前几年写有长篇小说《小长征》,那当然是虚构为主的,但在虚构当中,会不会贡献他个人的某个细节呢?所以有人说不要跟小说家做“朋友”,因为他会把你的隐私添油加醋后写出来的,呵呵。
一九八七年的自行车旅行(三)
谢鲁渤
(年夏在敦煌鸣沙山)
七月二十日阴转晴
一早离朋口,天气阴沉,凉爽爽的正好赶路。在新泉用早餐,一碗粉干,中饭在郭车吃,其间经古田,停车看了看古田会议旧址。会址是一所旧时大户人家的宅第,很有特色的闽西民居,背面一片林子,四周芳草青青,草坪边还有一处红军阅兵台,像江南一带的旧式戏台。除会址外,还有个陈列馆,已下班,未能进入。从古田到郭车,一路下坡,八、九公里路程,二十分钟就到了,在古田前翻了一道大岭。
如期赶到龙岩市,离漳州又近了一日的路程,到得也比平时早些,五点多即进入市区。找了家个体小旅社住下,可以讨价还价。旅店虽小,但收拾得却很干净,用电用水都方便,且位置在市中心。晚饭时出去逛了逛,市面嘈杂,看上去很繁忙,饭店价格不贵。夕阳中看龙岩四周,山影隐约。
几乎在群山中盘旋了一天,翻了好几道大岭,其中有两道既长又陡,似比昨天更险恶,令人胆战心惊,上去时一步三喘,下来时腾云驾雾,只怕稍一恍惚就会掉进山谷,粉身碎骨,精神高度紧张,每到了平地上,总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不想起来了。
七月二十一日阴转晴转雨
昨天连续翻山越岭,累极,夜里睡得死,早上醒来晚,手忙脚乱收拾完东西上路,已是六点一刻。走了三十六公里,九点多到适中,早餐时听店家说,此去不远即板寮岭,是福建著名的三座大岭之一,另两座,一是昨天已翻越过的九溪岭(音),还有一座是砂土路的,这一路碰不上。店家还说,板寮岭上几乎每天都有翻车的。远望板寮,见岭上云遮雾罩,心头沉沉的。
十点差五分上岭,倒也没感到特别吃力,到岭上时,云雾散尽,竟是阳光灿烂的天气。路旁有一高一矮两块圆顶石碑,碑上有字,已然模糊,小的一点也看不清了,大的勉强可辨认,说是民族英雄文天祥举义驻兵的地方,算得上是一处历史遗迹了,却冷落深山无人知晓。碑旁有条小路,通向山里,心想路的那头不知还有些什么,有两个青年骑了摩托进去,也想跟着去看看,犹疑再三,还是放弃了。只在小路旁的山泉里洗了把毛巾,灌了壶水,开始下岭。
也许是受了店家传言的影响,感觉板寮岭的坡更长,更陡峭,弯道更是一个接一个。下坡最怕的是弯道,不仅容易冲出道路,跌入峡谷,也难免被碎石蹩住车轮而摔倒。好在这一路基少有汽车,否则愈加危险。为了壮胆,下坡时总是大声呼喊着,喊声在山间激起回音,听起来鬼哭狼嚎似的,却并不顶用,临近中午依然翻了车,人飞出去,扑在了路边的树丛中。惊魂甫定,爬起来一检查,右嘴唇裂了一道血口,衬衣和裤子也撕扯破了,左大腿根部疼痛,褪下裤子,发现腹股沟戳了个洞,血糊糊的,幸好没有伤到命根子。喝点水,歇了一会,扶起车子继续下岭,冲到岭下板寮桥处,已经十二点。又往前骑一段,发现路边有个乡卫生院,进去清理一下伤口,搽了药水,又买了些消炎药、绷带和药棉。卫生院没有破伤风针,乡医说不要紧,伤口不深。
下了板寮岭,一路下坡,虽还在山里,公路绕山蜿蜒,但除极少数的几处上坡外,几乎长驱而下。本想在牛畸头住宿的,到了才发现这地方没旅店,只得再往前行六公里,到靖城去住。路上飘起了小雨,天气也变得凉爽,六点多钟到了靖城。全天走了一百二十一公里,是出发以来赶路最多的一天。
这一段虽是柏油路,但到处坑坑洼洼,颠得人头昏眼花,只是牛畸头以后的那六公里,平整如新,走得舒服。沿途多见甘蔗林和香蕉林,路旁时有新摘下的青香蕉堆放着。在金山问价,六角五一斤;到靖城再问,青香蕉只需四毛。吃过晚饭挑了些又黄又熟的,五角一斤,有两个品种,大的一种皮厚,较甜;小的一种皮薄,较香,各买了一点,花一元八角五分,有十几只。听卖蕉人说浙江丽水常有人来这里贩香蕉。此地西瓜贵,要三毛钱一斤。
靖城属福建南靖县,镇招待所的房间非常大,整幢楼空荡荡的,似乎没有别的客人,夜里下雨,尤显寂寥。窗户正对着一家电影院,音响开得很大,迷迷糊糊地“听”了一场电影,却不知什么片子。
七月二十二日阴,阵雨
下了一夜的雨,早上醒来时天还黑着,估计六点还看不清道路,加之今天到漳州只剩下十八公里,就不像往常那么匆忙,等到收拾完了推车上路,已是六点四十分,天空还飘着零星小雨。出靖城,路面平整笔直,一夜雨洗,路边的树木青绿水润,连绵不尽的蕉林更见稠密,闽南秀色,一路扑面,很是赏心悦目。蕉林有新栽的,更多是老林,挂果的不多,想是刚采摘过。
进漳州时还不到八点,这十八公里似乎骑得特别快。进入市区即在主要街道胜利路注意旅社。见到漳州体育场,想起这里是中国女排集训基地,转过弯,果然有招待所,房钱五元,但房间极小,和南昌真是没法比,南昌只多一元,却有彩电,房间也有它三个那么大。好在是一楼,安置车辆方便,房间的窗户外就是体育场的跑道。
住下后即骑车上街,走不多远见一中国女排三连冠纪念碑,八五年建。漳州街面不繁华,不热闹,似无处可去。早餐花一块钱吃碗面条,外加一瓶冰镇可口可乐七角,想找个地方检修一下自行车,却遍寻不见,倒是有不少出租自行车的摊点。在新华书店买了漳州、厦门和福州的交通图,又去邮局买了些报纸,回到招待所翻了翻报纸标题,觉得困,就睡了会。
漳州市内的风景游览处有南山寺、百花村等,东山的铜陵古城和漳浦县的赵家堡,分别离漳州有一百四十六公里和九十公里,原想下午在市内景区转转,明天去东山或赵家堡,尤其是赵家堡,始建于明万历年间,耗时二十年,系宋代赵家皇族思慕祖宗帝业,仿北宋都城汴京而建的一座古城。可惜查遍市内张贴的旅游宣传品,却不见有专车前往,想是要去也难。在邮局给家里寄了明信片,归途中遇大阵雨,在漳州汽车站躲了半个来小时。
午饭后又买了串香蕉,十四个,花一元四角。每斤五角,和靖城一样,是那种皮薄而香的小香蕉,营业员说叫米蕉,另一种大的则叫香蕉,要八毛,连青皮的也要六毛或六毛五分。回招待所,天又阴下来,下起阵雨,房间的窗户少了一块玻璃,刚才那场大雨时,雨水潲进来,草席和枕头都湿了,和服务员说,回答是她也管不了。
晚餐一碗面条,一点鸡蛋,几片菜叶,要价一元。饭前雨停,去小商品市场逛了逛,倒是见到了许多大街上没有的店铺,如彩照冲洗扩印,自行车修理。七点半在招待所对门一家俱乐部看电影《神丐》,极无聊。
七月二十三日阴,阵雨
早晨起得晚,快七点了。先去南山寺,漳州主要名胜,建于唐开元年间,规模宏大,有五个并排的大门可供出入。据说寺藏五宝,最奇的是一石笋,长在屋内,后雕成佛像,屋名“石佛阁”。早年陶铸任闽南特委书记,曾住此阁右邻的德星堂,作为特委机关。去时尚未开门售票,只在外围随便走了走。出了南山寺去百花村,问路人,知晓者不多,后见公路两边荔枝林渐次繁密,景色奇秀,再问,方知是了。据传此地自古多奇花异草,明永乐年间,避难至此的朱熹后人筑屋定居,以种花卖花为生,距今已逾五百年。百花村尤以兰花为盛,村名系朱德生前所命,后由陆定一题写。漳州出名的是水仙花,却未逢花季。
下午去国家排球训练基地,就在所住招待所后面,从体育场进去即可,走正门则要绕弯,并且传达室老头还要看证件。基地除供国家女排集训外,平时也对地方各专业业余球队开放。有四个馆,第四馆为素质训练,摆满各式器械,其余三馆为战术和技巧训练场地。有的开着边门,有的只能隔窗相望。一馆内有男排在训练,开着冷气。基地工作人员皆衙门面孔。
都说漳州热,也许是受台4号风影响,下过了雨,感觉还算凉快。见《人民日报》上有一通讯,写的是果品保鲜,说漳州四季如春,提到了这里的香蕉、荔枝、龙眼和杨梅。漳州香蕉主要在天宝,亦称天宝香蕉,正是时候,便宜。荔枝已过了季节。修自行车时,听摊主说,早几年龙眼只一毛多钱一斤,现在要两块钱了,新鲜荔枝也卖到这个价。此人面目和善,听说是从武汉骑车而来,饶有兴趣地与我说东道西,收费也公道,换了个后刹车,校了校后轮轴和前刹车,只要了六角钱。知道下一站是要去厦门,旁边一老者告之,从角尾直插嵩屿,比我原先计划要走的那条路可近好几十公里,且能免去往泉州时再走回头路,甚喜,当即谢过。《人民日报》的通讯,便是修完车在邮局前的阅报栏看的。
漳州的三轮车,均为自行车左边加一斗车改制,或拉货,或载客。载客的在斗车内设座椅,背靠背可乘两人,斗车顶上有篷。此种车辆沿街随处可见。街上卖菠萝的特别多,不知是否本地产,价在五毛五到六毛五之间。花四角四分要了个约八两重的,当即食之,又买三斤香蕉。
午后有阵雨,雨过闷热。五点半光景出了太阳,却又下大雨。窗外操场上几个少年在冒雨投标枪,胡乱扔,生怕会一枪扎到屋子里来。
七月二十四日阴转晴
漳洲到厦门,地图上标的是七十一公里,看路牌是九十三公里。早上从漳州出发,走捷径,到角尾后不再沿干线公路,转向去嵩屿的小路。角尾到嵩屿仅十九公里,嵩屿在厦门对岸,有轮渡可达,这样,实际只需骑车五十公里。小路虽是砂石路面,但平整,来往车辆不多,还算好走。到嵩屿九点二十分,路上吃了昨天剩的一串香蕉,算作早餐。在嵩屿码头等二十分钟,有小渡轮来载客,价格和公家渡轮一样,一个人加一辆车,到厦门是五角钱。人不多,船开出不久,见国营渡轮也向嵩屿码头驶近。船程二十分钟,十点即到厦门。海水碧绿,阳光亮丽,凉风轻拂面颊,不禁触景生情,想起在舟山当兵时也常乘船渡海,那里的海水没有这样绿。
到厦门,上码头,骑过鹭江道,拐入中山路。此路极长,两旁店铺林立,建筑整齐中夹带变化,人流如潮,热闹非凡,颇似上海的南京路。沿途找了几家旅店,最后落脚厦门基督教青年会招待所,每晚四元八角,虽不算便宜,但房间很宽敞,用水用电、出门上街,都很方便。
招待所院内有棵巨大的榕树,冠盖敝日,满院子都觉得清凉;浴室是木板隔成的一个个独立小间,很私密的样子。安顿后即上街,冲胶卷,吃饭。除炒菜的价钱略高于漳州,其余均不贵,饮料如可口可乐,还比漳州便宜,同是冰镇,漳州要七角或六角五,厦门只五角。绿岛酒家的咖啡西点,价格也不算高。满街都是水果和刨冰,和漳州一样,私人烟摊也多,各种牌子都有。
厦门给人的第一印象是拥挤,尤其中山路商业街,沿街住家大多窄小,见缝插针似的显得凌乱;厦门色彩鲜艳,无论市区建筑,还是女孩子的衣着;街头小巴士挺多,也有三轮车,构造与漳州的一样,只是更精致些;市民投售啤酒瓶者众多,到处可见有排长队的。晚餐特意去吴再添小吃店,要了六七个品种,花三块多钱,吃得很饱。
下午和晚上,均在鹭江边坐了些时候,海风频吹,非常凉爽。举目可见不远处的鼓浪屿,如一只狸花小猫,偎依在厦门脚边。海上停泊着一艘白色的船,上悬“海上乐园”字牌,五光十色的彩灯闪烁,华丽多姿。中午街上人少,晚上则拥挤不堪,尤其厦鼓码头一带的海边,坐满了人群,像上海外滩。
七月二十五日多云,午后小雨
鼓浪屿真是迷人。从厦门搭轮渡过去,五六分钟即可达,感觉与厦门却是两重天地。岛上禁车,加上处处花树,所有建筑的院墙都爬满了藤蔓,枝叶扶疏的浓荫里琴声隐约,恬适安闲得让人连说话也不便大声。据说岛上居民的人均钢琴拥有量,排在世界前列,鼓浪屿因此亦称“琴岛”。钢琴是没见到,路上挟抱提琴的少男少女,却随处可见。
早上去时还不到八点,街上店铺尚未开门。先去郑成功纪念馆,在门口等了会儿,待开馆后进去粗粗转了一圈,随后去日光岩,下了日光岩去菽庄花园、毓园和郑成功塑像。日光岩人最多,意思却不大;菽庄花园是个私家园林,圈进了偌大一片海湾;毓园系纪念林巧稚所建,林是鼓浪屿人,钢琴家殷承宗也是鼓浪屿人;郑成功塑像面朝厦门,无法和他正面合影,只能在后面拍个背影,想想倒也有意思。
午餐破费了,花七块多钱,也只是一菜一汤,菜是炒鱿鱼,新鲜是新鲜,味道不怎么样,量也少。饭后回到菽庄花园,在近旁的港仔后浴场游泳,租泳裤一元,存包五毛,上岸后淡水冲洗两毛,每人一元七角。这个浴场不开阔,沙滩也凌乱肮脏,不如普陀山的百步沙。
游完泳四点来钟,本想去鼓浪屿音乐厅看电影,片子是《错位》,没有特别的兴趣,主要想看看音乐厅,但电影要晚上八点,等太久,遂打消念头乘轮渡回到厦门市区,继续在街上闲逛,买一面包打发了晚餐。
七月二十六日晴
继续呆在厦门一天。上午去厦门大学,在校园里瞎转悠,无人管。厦大实行三学期制,暑期有短训班,学校人挺多,教室也有学生在自习。厦大的学生即使暑假不开短训班,夏天留在这里也很舒服,学校有自己的专用海滨浴场。在学校环境上,武大和厦大旗鼓相当,但在教学楼、大礼堂、人类博物馆,以及海滨浴场这些地方,武大不如厦大。厦大的许多建筑都是这几年发展起来的,武大的校园建设的步子缓慢了些。武大在绿化上,似胜厦大一筹。
出了厦门大学去吃饭,入福建后第一次喝了两瓶啤酒,花十块钱。餐后逛南普陀寺,就在厦大附近。寺庙规模很大,香火也盛,建筑风格与普陀山、天台山等地见过的明显不同,俗尘气重。厦门佛教协会和闽南佛学院均设在寺内。厦门的高消费,在进寺的香客身上也有所体现,善男信女多出手大方,在旁看一和尚为香客们布施,说些身体安康、前程无忧、万事如意之类的话,几秒钟就打发掉一个,收一块钱,有人还想问点什么,则显得很是不耐烦,抢白道:“不懂就不要问啦,问了多烦恼。”
出南普陀寺,烈日当空,说是有台风的,却没一点迹象。没吃早餐,中午空肚喝的酒,觉得有些晕。在附近商店要了份冰酸奶,三毛八分,量仅为武汉的一半,用一形状怪异的塑料盒装,以麦管吮吸。吃完回住处睡了一觉,醒来后最后上了趟街,买些工艺品,又去了吴再添,夜里收拾行装,给车子打气,早歇。
(本次分段图片上传时出现故障,在下次可传时再补上。特此说明。)
(未完待续)
制图:朱晓东
勘校:阿三
责编:宁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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