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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2月17日三皇五帝、牛鬼蛇神

陕北人信神，三皇五帝、神农百草、祖宗神灵、志士先贤、基督天主、菩萨阎罗、龙王马王、牛鬼蛇神，逮什么信什么。

农村有句老话：“三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娃娃热炕头。”贺敬之先生《回延安》，也写到：“米酒油馍木炭火，团团围定炕上坐。”到了陕北，才知道热炕头实在是个好去处。

几个男同学圪蹴在热炕上，和胡平哥俩聊天。

胡平姓高，叫个高明亮，哥哥叫个高明海，高明海报名参军，听说是西藏的高原兵。

大家先聊山西，后聊陕北，又说吴堡、黄河、军渡，说着说着，就说到三五年红军到陕北时跟老乡借门板作床的事，刚说个开头，刘冀涛推门进来说，外面坡坡上埋了两颗地雷，是炸狐狸的。大家都觉得新鲜，抢着跑出去看。远远就看见一星香火，时隐时现，谁也不敢靠近。高明海胆大，先就走了过去，看了一眼，马上说：“没事没事，咋也不咋。”大家就聚了过去，看见地上码放着两根棍，横棍是弯的，绑了一根绳，像个弓，竖棍搭在线上，像个箭。高明海就说，怕是谁在这摔了个跟头，觉得不吉利，赶紧烧香磕头，驱鬼避邪。

鬼怪神灵，陕北人都信。

以前过年，陕北人都要祭祖祀神，不的过什么年？婆姨家忙了一天，白馍馍，黄馍馍，炸油糕、油圈圈，那先是供给祖宗的，供给神灵的，然后才是儿女的，子孙的。

陕北人一生下来就受苦，环境的恶劣，生存的艰难，使他们敬畏自然，希冀有人庇佑自己，谁有这么大的能量呢？自然是祖宗和神灵。

陕北人信神，三皇五帝，神农百草，祖宗神灵，志士先贤，基督天主，菩萨阎罗，龙王马王，牛鬼蛇神，逮什么信什么。陕北历史上宗教极其兴盛，儒、释、道相互混杂，扯不断，理还乱，三教九流，九九归一，但流行的还是道教。道教是国教，道士们宣传起来也不遗余力，通常采用说唱的形式，后来竟发展成陕北独有的剧种“道情”，《翻身道情》、《兄妹开荒》都是道情剧。

尔格反封建迷信，明着没人祭祀，心里还想着。

张家河村有关公庙、二郎神庙。

大家又说到杨正家去串一串，北京叫玩，陕北叫耍。

杨正是贫农，在队里拦羊，一辈子没出过陕北，却什么事也知道，一说起来，就是谁家穷，谁家富。说x家是四队的大户，解放前可有钱，xx成天抽大烟，尔格抽不成了，上瘾的时候，就在旱烟里放点止痛片，也管用。

说到杨姓，唉了一口气，说是一满不顶事，都是外来户。

说到高兴处，杨正就拿出一瓶白酒来，每人倒上一小杯，我尝了尝，醇香，比北京的二锅头好喝。

喝完了，又接着扯，说再有个把月就要下地了，这儿叫受苦，“惊蛰不站牛”，还得赶紧置办农具......。

我圪蹴在灶台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张家河二队的二郎神庙，年5月摄，当时门锁着，侯清特意把窗纸捅破，照了下面这张照片。

二郎神和他的狗。

侯清用棍指着说，这就是二郎神养的狗，叫个哮天犬，就是藏獒。

狼牙刺，又叫白刺花、马蹄针，豆科槐属多年生落叶小灌木。耐旱，耐贫瘠。豆科，有根瘤菌可固氮。槐属，可以看出和槐树叶很像。年5月摄于张家河村路边。

断崖上塌落的窑洞。摄于张家河四队。

黄土中裸露的树根。摄于张家河二队。

?年3月4日狼牙刺

拽一下，树根下的黄土就漱漱地往下掉，再用点劲拽，土层就哗哗地掉落。

上了几回山，逐渐就掌握了一点打柴的技巧。这里有学问，比方说狼牙刺，不能用镢头照着树根一股劲死命地砍，那样镢头会卷刃的，应当一点一点地把树根下的黄土刨开，尽量刨深一些，把土掏空了，树根整体露出来，把侧根砍断，主根一镢头就下来了。砍下后也不能用手去整理，要用镢头的背部反覆地敲打，把带刺的枝杈理顺，摞在一起。

侯清上了山顶。

陕北的水土流失，除了下雨带走一部分，还有一种更严重的，土方塌落，村口早年的几眼老窑，现在塌得就剩下圆窟窿了，山里的断崖也是黄土塌落造成的，崖壁上就有一些木疙瘩，就是大树根，根部裸露。侯清用麻绳套住，人站在侧面的山头上，用力往下拽。拽一下，树根下的黄土就漱漱地往下掉，再用点劲拽，土层就哗哗地掉落。拽到最后，树根就连着绳子砰的一声掉下山去。这活很危险，弄不好连树带人一块折下山去，侯清胆大，我可不敢去。

晚上副队长杨旺到窑里来聊天，说xx多占了队里三分三的地，按国家规定，60年以前出生的，每人可分三分三的自留地，xx的娃是61年出生的，他却谎报是60年的。

我就说，给我们也分一块自留地呗，我想种点菜。旺认真地说，能行，你们窑下河滩上有一块好地，平展，浇水也没麻搭，哪天队里酝酿一下，就分给你们吧。

陕北管xx这号人叫强人，就是什么事都敢做的人，越是这号人越是吃得开。

村里人不敢招他们，私下里就跟我们嘀咕，知青都是些十七、八的生蛋子，还解不开人情世故，反正是二杆子劲上来，天不怕地不怕的，阎王老子都敢惹。